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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智明
在北京剛入冬的那個霧霾最重的傍晚，我們的采訪團隊還在首都機場等著早該知道會被取消的航班。後來在新聞中得知那時的機場已經近乎關閉，但當時大傢還顧不上擔心究竟能不能登機，一心拿著密密麻麻的采訪提綱，為瞭如何能在第二天見到霍建華時從他嘴裡多問出些“爆料”而推敲著問題。畢竟，這位“老幹部”在作品和工作之外的信息實在少之又少。所以“趁著這次采訪的機會多讓霍建華聊聊自己的故事”成瞭我們出發前的小目標。後來，當晚的航班意料之中地取消瞭，但帶著這樣的想法，即便是第二天天還不亮就跑去火車站搶最後幾張高鐵票的我們依然確信，我們和霍建華之間的距離正在逐漸縮小。就像要去探訪一場精彩魔術的幕後那樣，讓人期待。
慶幸的是，北京的霧霾沒有影響火車準時進站上海，但按事前約定的計劃，當一行工作人員氣喘籲籲地闖進攝影棚時，霍建華早已經完成瞭當天的大片拍攝工作。而他之後還要再趕一場早有安排的活動，隻不過是為瞭等侯被行程耽擱的我們才在影棚多留瞭一會。一直以來，媒體同行間都隻聽說過等明星等得心急如焚的狀況，卻從不見哪傢編輯敢在日程滿滿的當紅明星面前遲到幾個小時。因此我們做好瞭充分的心理準備，即便是看到他情緒不高也不能亂瞭陣腳。可下一秒，當他從化妝間換好衣服走出來時，卻帶著一臉明朗的笑容，還不等大傢開口就說道：“哎呀，真是太辛苦大傢瞭。我們也剛剛拍完。”那一瞬間，毫不誇張地說，就像是真實時間中的一次定格，保存瞭霍建華毫無距離感的平和與溫暖。
可原計劃要在拍攝期間進行的采訪隻能改為趁著他轉場的路上來完成瞭。出發前，在工組人員備車的間隙，他像是終於騰出瞭幾分鐘空閑似的掏出香煙，四下裡環顧著要找影棚出口。“那邊就可以吸煙的”一位影棚的工作人員指向不遠處休息區的沙發向他示意到，那裡的茶幾上擺著一個沒來得及清掉煙蒂的煙灰缸，還有幾縷像是沒被完全摁滅的青煙正緩緩冒出來。“沒關系，我還是出去好瞭，這裡畢竟有不吸煙的人。”霍建華對那位工作人員禮貌地點點頭，轉身走出瞭影棚。這裡是個遠離市區的影棚聚集區，外面很安靜，但也略顯雜亂，門口的墻角早就有好多被踩得變瞭形的煙頭兒。這顯然不是一處好的休息角落，但霍建華站在陽光下還是松瞭松肩膀，長長出瞭一口氣，大概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樣的空檔也變得寶貴起來。不過，剛點上的香煙還沒燒到一半，車就停在瞭門口，霍建華趕忙熄掉煙，還不忘把煙頭包好交給身邊的工作人員。司機幫他拉開瞭保姆車的車門，但他卻示意隨行人員先坐上去，然後繞到瞭車的另一側，和攝影團隊道瞭別才自己開門鉆瞭進來。“好啦，我們出發吧。”他整理瞭一下衣服，終於靠在瞭座椅上。現在想來，如果那一路的交通能再擁堵些就更好瞭。
“我的生活比你們想象中悶得多，
但演戲對我而言就像造夢，
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
也許正是這樣才讓我和外界變得更親近”
霍建華現在的走紅與忙碌程度早已不再是當年“一年拍瞭 7部偶像劇”的紀錄就能形容得瞭的。熱映中的新電影《捉迷藏》在上映前就預訂瞭他婚後按常理所想該是假期的時間。而新劇《如懿傳》的開機又讓他瞬間習慣瞭“清爽自在”的光頭造型。本以為隨著新作品陸續與觀眾見面，霍建華終於能給自己放個假瞭，但他卻微微搖瞭搖頭說：“目前的工作已經安排到明年瞭,休假是暫時沒空瞭，最近很長一段時間的狀態都是起床就工作。”他頓瞭頓又補充：“而且很多時候根本就睡不飽。”不過，也正是由於高強度的工作安排，才讓原本並不擅長社交的“老幹部”能在人前保持著極高的曝光率。
雖然嘴上說起來像是在抱怨，但其實在工作這件事上，霍建華的拼勁兒是大傢有目共睹的。和很多非科班出身的藝人不同，霍建華的出道既不是通過“海選”的百裡挑一，也不是經過大師欽點的千裡馬。他僅僅是帶著想當歌手的夢，才堅持度過瞭那段隻能在娛樂圈的邊緣做些雜務的時光。如果說各行各業都存在著激烈的竟爭，那演員的竟爭恐怕是最顯而易見的。這畢竟不是一份即便不能出人頭地也能混得溫飽的安穩差事，最初的霍建華也正是想把第一次表演機會當做一次試水，看看自己究竟有沒有能力勝任這份職業。
事實上，這位當時的“見習演員”並沒有感受到很多同行所經歷過的幸運，沒有一鳴驚人的角色、沒有豪華的制作團隊和鋪天蓋地的宣傳，那時的娛樂圈和信息渠道也遠不如現在這般無縫銜接，意料之中，在那個就算是科班出身多才多藝的專業藝人都要經過一番錘煉才能顯山露水的時期，零表演基礎的霍建華每天面對的就是導演的責難和自己的心灰意冷。“當時別說是導演總訓斥著問我，就連我自己也常常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作什麼。一部戲還沒拍完，我就覺得自己根本不適合做演員。”現在，眼前的霍建華早已是收視率的保障，但提及自己青澀時期的經歷，他依然會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像是重現瞭當時的焦慮與糾結。還好他那時沒有放棄。大概是被罵得多瞭，心裡的預期也就放低瞭，第一部戲拍到後半程時，他偶爾也能找到些感覺瞭，若是被導演不經意誇上一句，他就更像是打瞭強心針一樣給自己鼓勁。
不知是不是那段日子太過辛苦，霍建華很少回頭再去看自己早期的作品。“哈哈，我怕會看不下去。”他忍不住自黑起來，就算是現在，他依然無法客觀地評價自己的演技“我演的如何？這要問觀眾，我沒有刻意去想過這個問題，但隨著經歷過的角色不斷增多，我也在不斷追求更豐富的表演形式。”出道十幾年，如今的霍建華在片場已然變成“前輩”瞭，不僅跳出瞭早期偶像劇中白馬王子的常規設定，就連仙俠劇中大傢喜聞樂見的美男子形象也成瞭他想要努力突破的一道圍欄。
“在我剛剛決定以演員的身份繼續打拼下去的時候，就有位前輩曾叮囑過我，‘多接戲，不要挑，哪怕並非是自己預期中的安排也要學會接受。因為隻有積攢瞭足夠多的經歷與經驗才有立場去判斷什麼才是自己更想要的，什麼才是更適合自己的。’正是因為那時得到過這樣的忠告和鼓勵，所以我得以在一段時間內累積瞭很多東西，拍戲的經驗也好，對這份工作的思考也好，都對我幫助很大。”長期沉浸在工作中和不同的角色打交道，霍建華早已習慣每演完一個角色，都從他身上帶走一點閃光的東西，留給自己。我們本想問問霍建華的獨門演技秘籍，他想瞭想卻並說不出足以傳授他人的行話，相反，回憶裡的這件小事，卻讓人豁然明白，之所以現在的他有足夠的能量爆發出來，大概就是曾經那些積累終於找到瞭合適的機會呈現出來瞭而已。
很多看客習慣於把霍建華一直以來這股拼勁歸結為摩羯座的工作狂特質，但霍建華清楚，雖然有過苦不堪言的時候，不過演戲，直到現在都是一件能讓他覺得新鮮的事情。也正是他這種獨特的“沒有明確的目標，一直在角色中摸索”的“霍氏演技修行”讓他隻要一紮進劇組就像是變成瞭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幾個月大傢都在一起，搭場景、道具、琢磨著角色…這些往往都不是現實生活中的東西。因此像造夢一樣，結束瞭之後難免有‘一場空’的恍惚感，但過程卻是充滿樂趣，多數人的生活都是平淡無奇的，演員也一樣，隻不過我們可以在工作中暫時體驗另一種人生。”他說著，原本會不時和我們對視的眼神也不自然地飄走瞭，像是在回想著曾經扮演過的別人的人生，“我在片場也時常會變成笑點很低的人，發生點小事我都會忍不住笑起來，大概我的潛意識裡也一直在刻意保持著好奇，保持樂趣。”他繼續說著，不自覺地笑瞭起來，仿佛正是他所描述的那種想想就開心的狀態。“所以，作為演員，我不想變得太老練。多些新鮮，多些帶給觀眾的驚喜，不斷演戲，這也是我能想到的與外界親近的最好方式。”
“別人認為的距離隻是我留給自己的世界，
因為有它的存在，我才是我。”
可你若關註霍建華，就會記得，即便是成名之後，在多次公開場合他都表示過，自己到現在對於適不適合做演員這件事依然心存疑慮。“當然，演員是我的職業，而我也很享受演演戲的感覺。更現實一點講，我現在擁有的也都是這份職業給我的。對於這些我自然是心存感恩。但是說實話，我依然不習慣太多采訪或者是太多曝光，而這些恰恰是這份職業不和或缺的一個環節，所以還是處在一個很矛盾的狀態。”說完這話，他大概意識到我們正是在一段采訪中，於是有些靦腆地笑瞭下補充說：“當然，那些問八卦的采訪是最讓我無話可說。”
老虎團隊 王智明
成為偶像從來不在霍建華的設想之中，在他看來那隻是個被包裝出來的形象，供人欣賞、追隨或消費。而作為演員則輕松得多，他隻需要與角色相處。“我從小就是一個不愛說話甚至是不會說話的人，這麼多年在演藝圈的經歷已經讓我在這方面進步瞭很多，但內心裡我依然不是一個喜歡社交喜歡高調的人。”甚至曾經霍建華也不是沒考慮過嘗試做些幕後的轉型，但以現在的市場環境來看，那樣的工作需要他更多地去與外界打交道。很多時候，人們常常認為熱鬧會容易融入，顯然霍建華卻相信孤獨些更自在。“還是演戲更純粹一些。”他說。
疏離感，是霍建華在這個圈子裡公認的標簽，但這卻絲毫沒有像人們擔心的那樣會影響到他的事業和生活。前幾年為瞭宣傳作品時被要求開微博、多在社交平臺上互動的梗霍建華很早就在訪談中提起過，那時，在鏡頭前，當著一眾粉絲，他認真而擲地有聲地說：“為什麼為瞭工作就一定要將自己的生活展現出來？我就是想證明一下，試一下，如果不按別人認為的常規做，是不是也可以。”事實上，他證明瞭，是可以的。
而這樣的距離從來不是他刻意營造出來的，相反，卻是他努力想要保護的屬於自己的世界。直到現在，他私下裡出街都很少會做過多的“武裝”，去一些熟識的小館子吃飯，一個人或三朋兩友，就算是被路人認出來，他也會友好的回應。但你若要求的更多，想要去打破那個無形的距離，他是一定會堅持自己的。“現在自己出門做什麼事情，一旦發現接觸的人不認識我時，反而會很輕松，像是找回瞭正常的生活一樣。”坐在保姆車裡的他，此時就顯得很放松，或許是因為他知道這裡不會有他擔心的那些打破距離的探究。“偶爾我會蠻懷念最初的那幾年，那時知道我的人很少，也會機會和支持我的人聊聊內心的感受。”看得出來，霍建華並不是一個心扉緊閉的人，隻不過，他對距離太敏感瞭。想來也並不稀奇，就像最優秀的魔術師，他們都是精彩而神秘的。也許正是霍建華所一直堅守的那個別人難以走近的世界，將他塑造成如今這個備受矚目與喜愛的模樣。
車速逐漸慢瞭下來，轉上瞭一條繁華的商業街。“事與願違”的是，那天的路況出奇的順暢。前排的工作人員扭頭對霍建華說：“我們提前瞭不少，要不要回酒店休息一下？”一路拼命趕時間的我們恍然意識到這段采訪明明是占用瞭他寶貴的午休時間，趕忙抱歉地問：“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霍建華無所謂地笑瞭笑，先是對工作人員吩咐：“沒關系，就直接去活動現場吧，那裡應該能有地方坐一下吧。”然後轉身對我們說：“還好工作人員們剛剛在棚裡有吃點東西，我沒關系，反正也要控制飲食。”霍建華的身材一直都很好，雖然私下裡他不是一個喜歡穿戴的人，但每一身裝扮他都能比模特還出彩。加上現在的他正以光頭造型示人，完美幹凈的頭型把他的臉部線條襯托得格外清晰，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瘦。大概是我們的表情傳遞出瞭“都這麼瘦瞭幹嘛還要減肥”的意思，他馬上解釋道：“做演員，還是要對自己嚴格些的。我一般都會配合著運動一起，但最近連這個時間都很難擠出來瞭，所以暫時少吃一些吧。”
車駛進地下停車場之前，我們的采訪也要結束瞭，臨下車，忍不住問瞭他最後一個問題：“你沒有學著去擺一擺明星的架子嗎？你根本不用到這麼早啊。”霍建華爽朗地笑出瞭聲：“哈哈，你看，我就是這樣啊，不想去刻意包裝什麼。”
霍建華的保姆車在我們身後進入瞭停車場，而旁邊正好有一傢電影院，《捉迷藏》的海報在很顯眼位置，前面聚集瞭一些年輕的女孩兒。或許她們之間就有著對霍建華關心著與好奇著的粉絲。而她們不知道的是，那一天，她們和我們一樣，都離霍建華很近。
其實，按霍建華的說法，他離觀眾的距離一直很親近，因為這個視表演如樂趣的人，會一直保持著最初的動力和熱情，用角色陪在大傢身邊的。
21KM車程，
芭先生和霍建華都“閑聊”瞭些什麼？
Q：《芭莎男士》：為什麼到一直到現在你都很介意講關於生活的話題？
霍建華：我是覺得生活是自己的嘛，雖然我是公眾人物，但是生活是我自己的，沒有一個合約寫著我要去和大傢去分享我的生活。如果連這個自由都沒有的話，有點太說不過去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法，我對我的工作百分之百的投入，去奉獻給我的觀眾，但是有些東西我是要留給自己的，不然我自己還剩什麼呢？
老虎 王智明
Q：《芭莎男士》：親人們對於你現在的工作節奏習慣瞭嗎？
霍建華：這麼多年，已經習慣瞭。大傢看彼此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世界。大傢想的事情和標準都有很大不同。但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溝通，反而會讓相聚的時候變得更有趣。比如有時一起出去吃飯，他們就會常常很挑剔覺得做的不夠好吃，反而是我覺得很不錯。長期在劇組，能選的口味很有限，有時甚至沒時間吃飯。所以和傢人聚會我覺得什麼都很美味。
Q：《芭莎男士》：如果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最想做什麼？
霍建華：發呆，看看身邊經過的人。有時候，和完全陌生的人反而更好交流吧。不過我還沒有遇到這樣的機會。入行這麼久我甚至都沒有好好的旅行過，每次出國也全是帶著工作。假期就是在傢發呆。
Q：《芭莎男士》：大傢常說獨處會催生出更多的靈感，所以你發呆時會想什麼？
霍建華：什麼都不想，隻是放空。因為平時很難有時間去這麼做，每天一起來就像馬一樣被趕著。所以在生活中我是一個不太愛想事情的人，也不太去過問江湖事。當然，我也會健身、看書、看電影，和大傢一樣啦。但暫時都沒時間去做。
Q：《芭莎男士》：你剛剛說每一個角色都是一個新鮮的體驗，最近讓你感到新鮮的是什麼？
霍建華：最近在扮演皇帝啊，在片場時就會忍不住想“啊，原來當皇帝就是這樣的感覺。”，特別是一收工脫瞭戲服後，那種奇妙感特別強烈，明明幾分鐘前還被眾星捧月一般地敬仰著。這種角色的轉換很好玩。
Q：《芭莎男士》：你在圈中也有好友，平時會和他們常常聚會嗎？
霍建華：很少，朋友這個概念對於我來說門檻還挺高的。所以一旦成為朋友，也不會一定要通過某種特定的形式去彰顯我們的關系。很多時候，相互理解的心情不一定是靠言語溝通的。而且我相信，大傢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忙碌。放在心裡就好。
Q：《芭莎男士》：出道十幾年你一個人走瞭很久，而接下來的路會是一個傢庭瞭，你的心態有什麼不一樣？
霍建華：還是會做我該做的事情，喜歡拍戲這件事也不會變，隻是說以後在工作量的安排上會權衡一下吧，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全年無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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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剛入冬的那個霧霾最重的傍晚，我們的采訪團隊還在首都機場等著早該知道會被取消的航班。後來在新聞中得知那時的機場已經近乎關閉，但當時大傢還顧不上擔心究竟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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